在上海的服装设计师中,做定制业务的人并不多,武先生是其中一个。但他坦白地告诉记者,高级服装定制业务,在其公司整体业务量中所占的比例微乎其微,做与不做,对该公司的营业额几乎没有影响。“我个人认为,形成这种差距的主要原因,还在于北京和上海有着完全不同的文化和生活习惯。北京是我国的政治文化中心,相对而言,官方正式社交活动比较多,而往往这样的场合对服装的要求很高,出席这种场合的服装基本以定制为主。尤其是女性,这些场合对于她们来说,展示的不仅仅是服装,更是个人的修为和品位。因此,女性往往比男性更看重这种机会,衣着也会更隆重。就在刚过去的春节前,我在北京电视台的朋友为了录制节目,还特地来上海让我为她设计并定制演出服。”
在武先生看来,频繁的社交活动,催生了北京高级服装定制业的兴旺;而上海的是典型的以经济发展为中心的城市,更崇尚海派文化,对新潮流接受能力强。而众多国际品牌的蜂拥而至,让人们在服装选择上的余地更大。“我平时接触的大部分上海人对衣着要求并不高,喜欢简洁明朗,经济实用。偶尔参加一些聚会或社交活动,他们也不会在服装上花费太多心思,而这些活动也大多是商业宣传活动,对着装的要求相对会比较宽松,上海市场上现有的特色店和品牌店,基本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高级服装定制在整个程序上显得比较繁琐,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很多,价格又昂贵,这些都是喜欢简单的上海人拒绝高级服装定制的主要因素。”此外,武先生还表示,就高级服装定制而言,设计和工艺只是其中两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对面料和辅料的要求很高,而目前上海在这些方面的供货体系还不成熟,这也给高级服装定制的完成增加了难度。
上海女性更崇尚物美价廉
27岁的上海女白领梁小姐介绍,看到别人穿漂亮而有特色的服装,确实也会赏心悦目,但最多只是停留在欣赏阶段,她本人不会去模仿,因为自己没有那样的耐心和需求。“每天朝九晚五在公司为了赚钱埋头苦干,一到下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就想回家休息。这样的环境和心情,普通服装完全可以打发了。偶尔有几个朋友聚会,也是为了放松心情,舒展筋骨,根本不会有服装上的要求。当然也有遇到参加婚礼或客户招待宴会,这种时候,我会准备一件面料质地都不错的连衣裙,配上自制的饰物,别致而精细,无须昂贵却依然吸引眼球。说实话,在我身边,几乎没有人去定制服装。我理解的定制服装,其观赏性要远远大于实用性,而我的生活准则是简单至上。”在梁小姐看来,快节奏的工作和生活,已经把人们的闲情逸致消磨殆尽,生活中他们崇尚简单,拒绝繁琐。
此外,很多上海白领女性并不存在特殊体型的特殊需求,因为挑选几件“撑场面”的衣服并非难事,因此也就不会专门去定制服装了。
过年时扯块布料去裁缝小店做一件新衣,曾是很多上海市民多年之前的习惯,那时能够买一件成衣,简直是种“奢侈”行为。但到了现在,“服装私人定制”这个大招牌,却彻底颠覆了旧有的经验。太多的品牌服装涌现让现代人感到“审美疲劳”:类似的面料,差异细微的款式,特色荡然无存的严谨风格……买现成的成衣已经变得稀松平常,而能够定制一件独一无二的高级服装,更能彰显个人的品位。虽然定制服装价格偏贵且过程略为复杂,但越来越多的人因各种原因和需求,正在逐渐涉足这个服装“私生活”领域。据北京服装协会统计数据显示,目前北京已有200多家服装设计工作室从事定制业务,虽然每套高级时装的定制价格不菲,但由于其个性的设计、别致稀少的面料,再加上精湛的工艺,吸引了不少客户,使得该产业在北京市场已初具规模。与北京的火热相比,作为时尚潮流的引领城市———上海,在这方面却显得冷清而萧条。记者从一些设计师那里了解到,之所以有这样的差距,不仅仅是因为两个城市有着完全不同的文化背景,更主要的,还是上海消费者固有的穿衣理念和生活习惯所致。
定制衬衫在上海最有市场
有意思的是,与上海女性对服装定制的平淡态度相比,有一项定制业务却在上海很有市场,那就是高级男装衬衫的定制。很多上海男性对衬衫的需求和消耗量非常大,对款式和面料的要求也比较高,因个人喜好和身材的不同,很多白领男性都会选择定制衬衣。33岁的李女士告诉记者,她对定制高级服装产生概念,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给先生定制衬衫。“我先生个子不高,梨形身材,小腹隆起,平时我如果按照腰围和臀围的尺码去给他买衬衫,那领口和袖口都要大出一圈,衣袖和衣身也会长出一大截;但如果根据领围和衣长来买,小腹的纽扣就怎么都扣不上。他经常要出席一些正式场合,衬衫是几乎每天都需要的,买不到合身的衬衫,给人的感觉就会很‘坍台’。他的同事经常拿他的衣着开玩笑,虽然是善意的,但听多了,我作为妻子,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可以说,我们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去求助于衬衫定制的。”
不过,李女士在接触了高级衬衫定制业务后才知道,一件看似简单的衬衫,仅尺寸就要量十几个,尤其是领口和袖口的制作工艺,更是复杂而精细,这是商店里的成品衬衫所无法比拟的,而这样做出来的衬衫不仅令人赏心悦目,而且贴合身材。穿上量身定制的衬衫后,先生的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原来一直让他耿耿于怀的身材在定制衬衫的遮掩下,也显得雍容挺拔起来。据李女士介绍,先生每年都要定制数件不同款式、不同面料和图案的高档衬衫,一年在定制衬衫上的开销,几乎达到了他全年服装费用的三分之二。
目前定制缺乏时尚理念
高级服装定制作为一个产业,在北京已初具规模,但在上海还只是刚形成一个氛围。东华大学服装学院教授卞向阳分析说,造成这种局面的,除了城市文化间的差异,还有来自观念上的不同。事实上,上海的高级成衣定制业曾经非常兴旺,而且在规模和设计上都处于领先地位。直到上世纪90年代后,由于京、沪两地服装产业形态之间的差异,审美与消费观念间的差异,造成了今天北京比上海的定制业更趋成熟,更具规模。
卞向阳认为,衣着体现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喜好和品位,更是一种社会文明的呈现。从现代人对服装的理解和追求角度来看,发展定制业是一种必然趋势。“但就现在我国已有的定制业现状来看,还存在着不少问题。首先,设计师该如何理解消费群体的时尚理念?该如何用作品来满足和引导消费者高层次的需求?这样的引导,应该采用怎样的有效方式?其次,怎样从科学和技术角度创造定制的基本条件,例如,面、辅料的配置,制作手法的完善,从设计稿到最终的高档成衣,这个过程牵涉到很多产业,而这些产业又怎样做到有机结合?再者,如何在恰当的时候,树立民众的时尚审美观和消费观,并有效地形成时尚消费观念制度?这些都需要我们去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