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关注中国,中国的新锐设计师是不是众望所归?上海究竟像1970年代的日本,还是更像商业至上的美国?你是要扬大名,还是要赚大钱?这永远都是一个问题。
夹在瑞金一路和重庆南路之间短短的一段长乐路,可以说反映了除大百货公司之外,上海服装零售业的全貌—以高于通常价格三倍之多的标价贩卖工厂外贸余单的店铺比比皆是,到处都在出售粗制滥造的皮鞋、包袋和衣服;而在它们之间,则夹杂着不少设计师小店,或“看似设计师店的店”—由于装修风格出奇一致,这些店的辨识度极高:往往是一个四壁都是混凝土的loft风格的空间,对街开出一扇白色木门,以及大玻璃橱窗,至于橱窗陈列,也让人感到如出一辙。
一切是以惊人的速度铺开的。据长乐路上的Even Penniless店主高欣回忆,设计师店铺的繁荣,也只是自2007 年以来差不多一年间的事。而高欣自己的店开张时间也算不得长—2006 年,他在长乐路选址开张,到今天为止,已经颇有收益,并在不久前扩大了工作室,将原先他一个人加上一两个样衣工的构成,扩充到十几个人各司其职的规模。
香港理工大学设计学院院长Lorraine Justice 长期以来就关注中国新的设计力量。她的专著《设计中国》(China by Design)目前刚刚写作完成。“他们不像意大利设计师那么戏剧化,也不像日本设计师那么有结构感。中国的新生力量是独一无二的。他们的作品是实用主义、经验主义和视觉冲击力的结合。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中国的时装正在成为时尚业的又一个标杆。这里积蓄了强大的能量。”这是Justice 对中国新锐时装设计师的评价。
她同时认为,上海距离北京足够遥远,因此上海的设计师可以自由地玩自己那一套,与此同时,这里距离香港也同样够远,使它不至于受到太多影响,因而充分保留了本土文化。“对年轻设计师而言,上海真是十全十美。”Justice 说道,“它有历史,也有当代文化。它距离长三角的服装加工区近在咫尺。”
从一家店到一整条路
长乐路上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设计师店铺,实际上是290 号的One byOne。它由一对设计师搭档邱昊和翘翘开设于2003 年9 月。在这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它都是这条路上唯一的设计师店。近两年来,One by One 相继吃下这个路段上一大一小的另外两个门面,划归自己所有,使得店铺的规模大大增加。而邱昊还在附近的进贤路上开出一家新的陈列室,专门展示自己的系列。
“现在是乱世。”邱昊在他的陈列室内落座之后,马上说道。
邱昊2001 年毕业于苏州大学室内设计专业。然而从一开始,他就无意从事室内设计。大三时,他去逸飞时装应聘,只面试了一次,就得到了下周一上班的通知。“既然那么容易,不如自己做。”这是他当时的想法。
通过朋友介绍,他认识了同为苏州大学毕业的翘翘,就这样成为搭档,创建了名为Lab/One by One 的个人品牌。2004 年,他前往伦敦圣马丁学院进修,其间在Alexander McQueen 手下受训。两年之后返回上海,他立刻开始创建自己的品牌和店铺。他的作品灵感来自上海街头弄堂的残破外表,很快就以其对解构主义独特而复杂的诠释获得了外界的喝彩。接受采访时,他刚刚在新加坡时装周做完发布返回,他的08 春夏系列受到了各大媒体的好评。
如果说邱昊作为一名才华横溢的新锐设计师,正在进入国际媒体的视野,那么作为合作长达8 年的搭档,翘翘则俨然是邱昊的商业后盾。他们的店最早开在苏州,后来迁至上海,在邱昊前往圣马丁深造的两年之中,她始终在上海经营One by One,而邱昊的进修费用,主要也是来自于他们将苏州的店铺出售之后所得的款项。“从2003 年到现在,一共开出了4 家店。我们的盈利状况很好。”她告诉记者。
比起邱昊的设计,翘翘制作的服装对穿着者身材要求不那么高,更适合日常穿着。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更为商业化”。“邱昊的这一块目前还在做品牌形象,想要有些自我的坚持。”她说,“我这块,也就是Neither Nor 这个品牌,我是想做得更商业化,把赚来的钱拿去做邱昊的后盾。我觉得这是理智的做法。”
在One by One 店里,至今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其他设计师的品牌寄卖。翘翘计划今年将目前拥有的三家店铺中面积最大的一间做成综合性店铺,主要出售他们自己挑选的设计师品牌,另外两家则经营自有品牌。当年他们在苏州刚刚起步时,在二级城市的商场里租用柜台,大到柜面装修,小到商品陈列,受到了种种限制,最后的收效很差。凭借这个教训,翘翘认为寄卖是刚起步的设计师最好的销售方式。而对她自己而言,完全依靠一个小团队的人力来经营品牌,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寄卖也可以缓解这方面的压力。